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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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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五章

只不過套車內氣氛並不好,唐信禹是將人姑娘的腦袋枕在自己腿上,一摸那張巴掌大的臉都能感覺到的一股子涼氣,她醒來的時間越來越少,現在更是到了除非用餐,不然會一直睡覺的情況,他面上有些愁思,挑開她一縷發,已經比一月前剛發現她的模樣好得多,臉型也瞧見了,是張好看的鵝蛋臉。

發色也比剛開始見到的枯黃好得多,身上還帶著幹凈的皂角味,是蔡婆婆又幫她洗漱過了,今日穿了一身好看的桃紅衣裳,幾日昏睡下來,倒是養白了許多,雖說唇色淡,眉毛也稀疏的很,但是怎麽看都像個桃樹裏生出來的娃娃,玉古玉古,為何你叫玉古?

沈香茶色衣擺落到桃紅的衣服上,她的頭發亦是蔡婆婆梳的,發繩是好看的雙螺,只是她時常睡著,總是把頭發壓亂,松垮的,怪不得那麽多跑到臉上,唐信禹眼神溫柔不少,他想,若是這個妹妹也同他和齊清長大便好了。

他們兩人最喜歡滿山跑,在小河裏撿到最好看的石頭都給她,帶她去鎮子上,一串糖葫蘆就能乖乖走的性格,定是要阿清在後邊照看著,還太小,胭脂水粉買不得,但是喜歡什麽首飾他都會去找,眼睛這樣大,皮膚底子也好看,穿金戴銀俗氣了,就要些南珠,聽聞南邊有孔雀色光芒的黑色南珠,墜在耳上肯定稱的一雙眼好看的緊。

要是有男孩子欺負她,就有幾個哥哥幫著呢,在鎮上橫著走是不成問題了,自家的姑娘要嬌著養,學學女紅就好了,就怕跟他們幾個壞小子學著也要學武,要是她背鐵甲,他是要心疼的了,若是她嫁人...妹妹若是不嫁人更好,他們幾個武藝高強,還不夠養她一輩子的?

想著想著倒是氣氛沒有一開始的凝重了,腿上小腦袋卻動了動,唐信禹還含笑著的臉低下,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,滿是疑惑,他輕輕拍了拍她腦袋,“是睡得不舒服了?”

“他...走了?”這句話說的含糊不清,唐信禹臉僵了僵,想著自己剛剛想著妹妹要嫁出去的想法,面色突然黑了不少,但是這小人兒忽然精神起來,許是那黑袍人影響...他怎麽早沒想到?一時間他又在該不該把玉古帶走,衣擺被扯了扯,看人疑惑眼神,他才點了點頭。

“玉古...”這兩個字同齊清提過許多次,還是覺著沒有小七好聽,倒是少有這樣喊她,見她看過來,才清了清嗓子,試圖用兄長身份同她說道,“那黑袍人...你認得?”

玉古皺眉,一張小臉有幾分呆滯,半響才搖搖頭,又覺著不對,補充了句,“記不得了”

“你還小..”他尷尬撓了撓自己下巴,想著的是,果然妹妹不好教訓,說不得重,輕了又怕不在意,真是苦惱,斟酌半天他才說,“不要想著嫁人之事...”

“滿腦子都是嫁人的只有你吧大郎”齊清在外邊敲了敲,“下車,吃飯了,小古,今日有四郎做的雞絲粥,是剛剛小六小五跑前頭林子裏抓回來的”

出門在外一切從簡的幾人用食一向都是能好則好,就算是衣衫都狼狽得很,也不會在這方面虧待自己,這倒是惹得唐重天多說了幾句,幾人表面上乖乖聽了,還是那樣子做了,也虧四郎有一手好手藝,聽聞是他自己在李家李寡婦不給他吃的時候自己想著法子去做吃的。不曾想這一手倒是被幾人誇讚,想到這裏李四郎也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
唐信禹環顧自周,這是黑袍人走後他的習慣,不知為何他始終覺著,那個長著金三刀面孔的怪頭好似是能變換成人心底最大惡念一般,只是那個怪頭一開始的目的卻是玉古,這也是他始終沒有在打算讓玉古在用他們一道的原因。

那黑袍人出手便知那根本不是人,何況那把殘劍,灰撲撲的,只是一松開,兵器皆臣服,這世上既然有活了百年的天機老人,不是不可能再出一個能將非人的鬼物降服的人,同道人不一樣,他走的或許根本不是人知道的道。

直到自己袖子被扯了扯,見玉古仰起臉看著他,心下一軟,揉了揉,就是為了玉古,為了寨子的弟兄,他們是必須要分道揚鑣的。

齊清見到這幕,面色有些覆雜,多年來默契就知道大郎是做好決定了,而且亦是他們所希望的那樣,只是忽然覺著,這樣對大郎是不是太殘忍,或許玉古是非人,黑袍人是非人,而他始終覺著,他的兄弟亦是流落在人世間當中的非人,只是不自知罷了。

只不過齊清又一楞怔,她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?手裏的雞絲粥香的很,只不過本來還有些微燙的,現在卻有些溫了。他捏著勺子用,垂頭掩去面上神色。

黑袍人站著的地方,是火紅巖石,前後上下,就是腳踩的地方,都有形態各異的鏡子,小的只不過手掌大小,大的卻是比兩個七尺男兒還要寬的許多,只不過奇怪的是,那鏡子根本照不出人裏頭的人,鏡子卻漸漸泛起波紋,一團又一團夾雜青氣的黑氣吐出,一時間此方空間內熱鬧許多。

“孽鏡地獄,爾等以為我是誰”他嗓子粗嘎,手裏殘劍嗡動,周圍靜了片刻,似是意識到了面前之人非同一般,那殘劍一顫,有幾團黑霧忍不住滾到在地鬼哭狼嚎起來,黑袍人將上邊綁著的大半白布取下,一時間空間內狂風席卷而來,黑霧被打散進了鏡子中,被裹住在裏邊的東西紛紛露處原形。

飛在上頭是幾只雷鬼,黑霧散去就聽他身邊轟轟雷聲,赤面鬼、青面鬼、黃父鬼、無頭鬼、厲鬼不等,竟是地獄裏大半鬼怪惡魂,見身上黑霧散去,眾鬼或哭或笑,看著站在眾鬼之中的黑袍人,孽鏡裏是眾鬼罪行,其中卻是獨缺那黑袍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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